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26章·一穿過來就戰損了誰懂啊家人們

關燈
第26章·一穿過來就戰損了誰懂啊家人們

我叫李一槿,一個在發現自己開始暗戀自己的合租室友之後,又一次硬著頭皮、踏上去往武俠世界穿越之旅的倒黴孩子。

而此刻,我正跌跌撞撞地跑在一片漆黑的山路上,耳邊風聲呼嘯,胸口的傷口正汩汩流出鮮血。

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,我咬牙切齒地想:

媽的,還是被騙了。

*

天殺的科學怪人李一槿,老子要報警抓你!

你這說話說一半兒,和詐騙有什麽區別!

某種程度上來說,這小兔崽子是誠實的,這個時空的我確實是個有名有姓的武林高手,仇家不多,而且就武功水平來說,都打不過我。

但你特麽的怎麽不告訴我,我唯一的仇家是朝廷啊!!

那我和與天下為敵有什麽區別啊!

哦,有區別,我會死得更慘更快一點。

那還不如多幾個仇人呢!

當然,這都是我在逃跑路上,聽這個平行時空的我挑著重點跟我講的。

真實的情況是,我剛一穿過來,腦子都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捅了一刀。

啊?

我人還沒站穩,就看見自己胸口白刀子進、紅刀子出。

求我作為一個21世紀的、手無縛雞之力的社畜的心理陰影面積。

我欲哭無淚,只能跑路。

還好,這個世界的輕功是不用我重新學的,原本的身體怎麽樣,我就能怎麽樣。

靠,早知道就不該說什麽被打死也願意了,還是活著比較重要。

這個時空的李一槿,是我在三次穿越當中遇到的性格最利索的一個。不等我開口問,已經非常自然地開始指揮道:

“向山上跑。你不用管終點是哪裏,只要別被抓到就行。”

雖然不知道這種逃跑方式的理論依據是什麽,但是鑒於我們二人所處的這個境況實在是岌岌可危,所以我倒也沒顧得上刨根問底。

逃跑這種事兒,我可太在行了。

打小兒玩游戲,我就是那個被人攆著滿院子跑的小孩兒,但楞是沒被攆上過。攆來攆去,好險把我攆進學校田徑隊去——結果一面試,人教練發現我不是跑得有多快,純是走位太騷。

後來體育課在學習時間面前瘋狂縮水,帶走了我的體力和速度,卻沒帶走我刻在DNA裏的走位能力。食堂跑飯,走廊躲教導主任,各種情景,屢試不爽,人送外號:

神行太保·博爾特。

大概是我逃跑的能力遠超這個時空的我的預期,他在短暫的沈默之後,接著又說:

“記憶還需要再加工,我現在先挑重點告訴你,等安全了再從頭說起,成嗎?”

天呢,那可太成了。

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多少帶點兒無奈,但不要緊,我不在乎。

說吧,在我昏迷之前,我能聽一點兒就是一點兒。

*

我叫李一槿,一個獨來獨往、行走江湖的人。

無父無母,無兒無女,像朵野花,開了就開了,只要不香,也沒人惦記。

——倘若香了?

那便香著吧。

然而,幸與不幸,大概都在於我的武功。

我並無意吹噓,因為如你所見,我們是同一個人——雖然我不提倡撒謊,但在這世道中,我唯一能夠保證的,大概也就只是同自己保持誠實而已。

而對於一個無依無靠的人而言,擁有近乎於天下第一的武功,其實並不是件很幸運的事兒。

我知道,你很好奇我的武功究竟從何而來,師從何處,好奇我長到三十歲都經歷過什麽,為何還是孤身一人——這些我以後自然都會同你講,但,不是現在。

其實我從沒想過要和誰作對。但假如我的能力會招致嫉妒,我也並無埋怨之意,不過是日子照樣過——嗯,我倒是有家飯館,不過現在已不常去了,只是偶爾回去一坐,收了自己該拿的錢,就走。

各大門派同我的關系都一般,但也遠遠沒到會想盡辦法害我的地步。我游離在所有勢力之外,沒徒弟,沒師父,和所有人都不遠不近。

所以各大門派日子久了,也就明白,害我與爭奪我,其實從本質上來講是一件事,全是無用功罷了。

但,我沒想到,朝廷會因此盯上我。

起初是要賜婚,我沒答應。

後來是要賜官,我沒答應。

最後一次說要賜我面聖,我去了,但當晚就翻墻跑了——具體情況我以後再跟你說,先聽我講。

然後,我就徹底把朝廷得罪了。

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

然後你就看到了剛剛的一幕。朝廷出重金懸賞我的項上人頭,於是我就陷入了這場獵殺當中。

——抱歉,把你也給牽連進來了。

啊,對了,在這裏,你有任務要完成——你知道的吧?我聽說,你已經不是第一次穿越了。

你的任務,和接下來即將遇到的人有關系。

聽好:

你要重獲新生,還要讓他親眼見證這一切。

*

大俠李一槿的時間掐得非常好,我堅持著聽完最後一句,終於再也沒有任何力氣,一頭栽倒在了樹林中。

疼,太疼了。

胸口的疼既清晰又模糊,清晰在於它痛得真切,模糊在於疼痛太過劇烈,以至於我甚至無法判斷出這一刀究竟捅在哪個位置上,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疼死了。

靠,哪天要是能遇上那個讓我穿越的貨,我非得也這麽捅他一刀不可。

但現在,我顧不上他。在徹底昏迷之前,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幹。

——該說不說,我這任務是一次比一次抽象了。

上次以為重修舊好的概念就夠模糊的了,結果這次,又給我整出一個“重獲新生”來。

怎麽個重獲新生啊?

我都挨這麽重的一刀了,要是活過來,算不算重獲新生啊?

他?他又是誰?

話就不能說得明白點兒嗎,非得在這旮沓還整一個閱讀理解?

怎麽的,那文章作者知道你出題人會這麽處理嗎?

咋地,在你們那平行時空,好好說話判幾年啊?

我的吐槽戛然而止,不是因為那個科學怪人只值得我罵這麽幾句,而是因為,我終於,徹底昏過去了。

*

黑暗,風聲……

好像,還有淡淡的花香……許是室中放著鮮花吧,主人家倒是有情調……

好冷,像掉進了冰窟,渾身上下每個骨頭縫裏都在凍得發疼……

“師父,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,真的還能醒的過來嗎?”

孩童半是好奇、半是擔憂的銀鈴般的聲音,在遙遠的地方響起。霧蒙蒙,像是隔了一層玻璃似的,聽不清楚,也聽不懂。

過了很久、很久,我才勉強開始理解他話語的意思。

這種感覺非常奇妙,仿佛是語言系統重啟動成功,我像一臺第一次睜眼看向這個世界的電腦,渾身上下都是神清氣爽、劫後餘生的清涼。

但我努力許久,也沒能睜開雙眼。

——於是我的無措和茫然被迫中止,大腦像匹失去了規劃能力的野馬,在新的話題方向上信馬由韁:

我靠,不會瞎了吧。

“不是,是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覆到能夠徹底清醒的水平。現在能聽得見聲音,已經算是奇跡了。”

大俠李一槿的聲音,在仿佛是幾個世紀之後,再次響起。

他的聲音和前兩個平行時空的我都不同。這個習慣了獨行的大俠的聲音顯然有著常常被酒精洗滌的痕跡,有些沙啞,但也有些圓潤,而且聲音略粗,一聽就是行走江湖者的聲音。而且遣詞造句也要幹脆利落得多,顯然是更為成熟。

盡管比起方士李一槿還要年輕兩歲,他卻仿佛更加獨立。

不知為何,有他的安撫,我便放下心來。

“醒得來,你安心照料便是。昨日的功課,可溫習了嗎?”

好熟悉的聲音。

我略一楞神,馬上便意識到,這就是大俠李一槿所說的,“接下來會見到”的人。

這聲音,似乎也同前兩個時空中不同。

——沒錯,又是綦北星。

早該想到的,我的穿越,本是因他而起。

狐貍綦北星的聲音慵懶而輕快,制作人綦北星的聲音穩重而低沈,現實中綦北星的聲音充滿活力而頗具可塑性,只有現在,正在我看不到的面前的綦北星的聲音,溫潤又細膩,清脆而端莊,是成色極好的一塊玉,也是燃得正優雅的一根檀香。

我無從得知這聲音的主人是個怎樣的人,只能靜靜地躺著,聽他在我不遠處,輕輕翻著書,又以不失威嚴的聲音,問詢著那孩童經書中的內容。

“便從這一章開始背。‘天之道,其猶張弓與’,起。”

孩童的聲音忽地就沒了方才的興高采烈。結結巴巴、斷斷續續,卡在一句“唯有道者”,三番五次,死活續不下去。我雖聽不懂所問的經書是什麽內容,但也不由自主跟著那孩童的聲音緊張起來。

“是這章沒背?”

綦北星的聲音依舊溫潤,只是比起方才又嚴厲二分。輕微的翻書聲後,又道:

“那麽‘天下皆知美之為美’,這一章背了沒有?”

“背了!”

孩童大概是懼於師父的盤問,一聽到新的課題,便急忙接下來,也不顧師父有沒有別的什麽要求,又是“有無相生”,又是“音聲相和”,雖然依舊卡頓,但總比方才要順溜不少,至少是安安穩穩地背到了最後一句。

然而綦北星的問題並沒有就此止住。短暫的兩秒過後,他接著又問:

“註釋可明白麽?”

孩童的聲音終於徹底洩了氣,大概已經低下了頭,也已經決意不再負隅頑抗,只是聲音極其微小地分辯道:

“還沒有看過……”

“當然沒有看過了,昨日散了課,你不是去院子裏,同峰兒一道,偷摘海棠花了麽?”

書被合上,輕輕放到一邊。這小小的動作扇起一陣微風,將一陣馥郁花香送進我的鼻腔中,順著血液流向全身各處,最是沁人心脾。

當然,那孩童可不比我,他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麽花香了。

“師父……”

“去叫峰兒來,他的功課,我也一並查了。”

“師、師父……”

“怎麽,難道還想連同劍術一起查了?是想一次都罰完,對嗎?”

“不,徒兒謹遵師父教誨!”

話音未落,那孩童已經拔腿向屋外奔去,似乎生怕綦北星改了主意,又叫住他查些什麽。

真可愛。

我正在心中盤算著這地方究竟有幾個小徒弟,綦北星忽然站起身來,緩緩來到我榻邊,又將我手腕扶正,手指輕壓,開始為我把脈。

他的手有些涼。

花香跟著飄過來,我這才意識到,不是室中奉著最新鮮的花朵,而是綦北星身上,正如一泓清泉般,彌漫著淡雅、卻不失吸引力的花香。

我下意識地想要屏住呼吸,卻發現自己還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。

但我的感官又正在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恢覆。我聞得見綦北星身上馥郁的花香,也聽得見他平穩的呼吸,更察覺得出他微微顫抖的、泛著涼意的指尖。假如再近一些,我大概也聽得到他的心跳——

完了,我比剛剛更想睜開雙眼了。

很不幸,事情的失控顯然是從我的那個時空蔓延到了這個平行時空中。因為當我帶著崩潰和最後一絲僥幸、詢問大俠李一槿在此之前有沒有見過綦北星時,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:

“沒有,今天是第一次。”

所以,這不是這個平行時空的問題,是我的問題。

不是副作用,不是心理暗示,這個平行時空當中有可能發生的一切關於我和綦北星的事兒,都是我將可能以完全自主的形態發生的事兒。

完蛋了,這下真的已經無處可逃了。

我絕望但又本能地呼吸著綦北星身上的花香,一時間,竟留意不到他是什麽時候將手指離開了我的肌膚。

“拜見師父。”

在我晃神的時候,又一個孩童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。

這個聲音聽著並不比方才的孩童年長,但卻十足地沙啞,況且語氣又沈著穩重,頗有大將之氣。綦北星比我更明白這一點,所以他連書本也沒拾起來,只是問:

“昨天的功課,溫習過了嗎?”

“溫習過了。今日早課前溫習的。”

“既然昨日是帶著熳兒一同嬉戲的,怎麽今日溫習功課,便不知帶他一同了呢?”

綦北星的切入點倒是遠超我的預料——大概也遠超了那孩童的預料,他沈默兩秒,接著便答:

“是徒兒考慮不周了。徒兒只顧讓熳兒休息得好些,卻忘了這一點。”

“好在昨日功課並不多,下次留意便是。峰兒,明日學堂,若是熳兒的功課沒有補上,可是會連同你一起罰了的。”

我覺得這要求簡直沒道理——都是同齡人,憑什麽因為對別的孩子照顧不周而受罰?——但那孩童似乎並不覺得不合理,他只是道:

“徒兒謹遵師傅教誨。”

在這孩童預備離開房間的最後一步,我終於恢覆到能夠睜開雙眼,然而對上的,卻是一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——

我天,怎麽會是他?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